马周 浪漫逃亡
哨兵马路x向导周自横
袁高部分《平原与山川》
片段式灭文
哨兵塔签发了一份通缉文件。
-
01.
平静的月光透过车窗玻璃照了进来,森林雾气氤氲,月光弥散在雾气中,给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拢上轻飘飘一层月纱,并不如白日那般明亮,却比忽闪的昏暗车灯强太多。趴在方向盘上的马路此刻不需要太多的光亮,这般月光就足够了。
周自横在后座横躺着,马路撩起眼皮,悄无声息的将注意力放到身后昏睡的人身上。他无法分辨此时男人是在装睡还是真的陷入沉睡,他吹了声口哨,调子转了个弯在车厢里四处回荡,周自横
纹丝未动。
马路依稀看到周自横盖在自己外套下的身形轮廓:胳膊、腰线、大腿。他微微蜷缩,高大的身躯
挤成一团,为的是给脚边马路的旅行背包一点地方。
马路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暗淡的月光,他承认哨兵优越的五感放到这里实在是有点作弊。
鼻尖微动,空气中是淡淡地汽油味,马路皱起眉头,他不喜欢这个味道,这黏腻的味道只能让他想起离家时候摇晃的长途客车,奔赴战场的拥挤运兵车,以及这逃亡路的这辆小轿车。每一次都代表了马路即将走到漂浮不定的道路,像是无根浮萍,随波漂流。
他不由得集中注意力,聚精会神地寻找那一抹别的气味。夹杂在其他味道背后那一抹:奶油曲奇上面薄薄的糖霜、潮湿的薄荷味洗发水、晚餐那顿烤兔肉的孜然味。还有一个小小的药剂瓶里的味道,一支安倍瓶,用来稳定向导超负荷的神经,战场救急药品。
瓶头被马路掰开了,棕色药水径直流向周自横嘴里。
马路轻哼一声,哼声中有一些沮丧。
他不喜欢那个味道,后天刻在骨子里的厌恶,每次这个味道的出现就伴随着浓烈的消毒水、呛鼻的碘伏和营养液,还有无止境的电击。自从他被冠上所谓的黑暗哨兵名号之后,这些味道就与他死死锁定,麻痹每一处神经。
哨兵塔的领导者们既为之高兴又为之苦恼,因为对他们这种穷乡僻壤来说,S级哨兵万年出一个,而黑暗哨兵更是教科书中的东西。
他们巧妙的回答了总塔的试探、隐藏了马路的存在,将他作为一柄建功利器,送上战场。
铺天盖地的战功和资金送入这个偏僻的哨兵塔。,他们被荣誉蒙蔽了双眼,忽略了马路日渐单薄脆弱的神经图景和逐渐扭曲的想法。
变故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。
马路杀了前来为他进行精神疏导的向导:那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,戴着一副细框眼镜,一身喷了不知名劣质香水的西装,马路很不喜欢他的眼睛,那隐藏在镜框后的不屑和讥讽。
男人咳嗽两声,勾勾手指,马路便拖着绑在脚踝的铁链走向铁栏,打开了第二道铁栏杆,男人嫌弃的用手挥挥口鼻附近的空气,催促着马路快点,马路凝神屏气,与对面的人建立了精神链接。
精神图景缓缓展开,那是高山的山顶,光秃秃的,在灰蒙蒙的云端伸出一个尖儿。半轮月亮当空,孤冷的月光格外刺眼,足以照亮整个山头。马路就站在正中间,瞧见废弃的墓园、挂了锁的铁门,缠绕的枯藤、刺耳的老鸹叫声,张牙舞爪的干树。
马路推开了铁门,那本来是挂锁的,不知道何时向马路敞开,给在战场厮杀的马路增添一丝慰藉。他不忍心下手,藏在本性中的杀戮不是他的本意,跟他一组的哨兵每死去一个,他的精神图景中就多了一座墓穴和刻满字的墓碑。他不善言辞,不善表达,只能以这种方式向逝去的人表示哀思。
马路踩到石头。路过无名墓穴、略过刻满文字的墓碑。有时候会有小黑影从脚边蹿过,马路没注意。
他看到墓园正中间的面色苍白、体态丰韵的白犀牛。
“你看,他是多么的美丽。”马路喃喃低语。
“可那只是一只犀牛。”他的向导嘲讽道,“就像是个疯子抱着狗喊孩子,你对着一只犀牛发情?”
“那是一只犀牛。你看,他多么健硕、多么美丽,他的犀牛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,他的盔甲在月光下像是魁梧的勇士。”马路没有理会向导,他继续给这个男人介绍。“他的犀牛角能破开顽石、他的外壳能抵挡刀剑。”
“这犀牛角能在现实卖个好价钱,能保一辈子的温饱。”中年男人桀桀笑着,“你只看到了他的表象,看不见内里的现实。”
“他笑了!你快看,他笑的多甜啊,他的眼中只有我,他的世界只有我,他紧紧地把我锁在这里。”马路也笑了起来。
一阵寒冷的威风吹过墓园,吹散山头低坡的雾气。墓园大门哐啷作响。
“啐,晦气的东西。”男人不耐烦地走过去,他的狮子现行落在墓园中,他骂骂咧咧道,“倒霉差事都落我头上,早点杀了不就好了,我还赶着去给下一个哨兵做精神疏导。也不知道上头在想什么,发了疯的哨兵就该处死,省得麻烦。”
凛冽的刀光闪过,狮子的獠牙沾满肮脏的鲜血直逼白犀牛。
“亲爱的,快点啊,别管他了。”似男似女的声音混合交织,卷裹寒风在墓园吹散。“把这个人赶出去,把这个破坏我们感情的存在赶出去,那不是我们的家人。”
马路没有动,他的双眼变得血红、他的手攥紧。
中年男人被缠结的枯藤和残破的墓碑绊倒,他骂了声该死,狮子收到指令,朝着白犀牛横冲直撞过去。
“去死吧!”
一只猫头鹰被惊起,无声地张开翅膀,飞上高空,撞向月亮。中年男人根本不在乎,繁琐重复的工作流程让他麻痹,没有察觉到身后马路的异常。他的眼中流露出胜利的喜悦,就好像犀牛已经被他斩杀,他沐浴在鲜血中振臂高呼。
马路被一股力量送出墓园,月亮在他眼前轰然倒塌,支离破碎的月白色玉石化作点点流星从黑夜坠落,天空破了红色的口子,汩汩血液从里面溢出来。白色的犀牛已经在马路的脚边睡着了,马路屈膝靠着白犀牛,他哼了一曲小时候的童谣。
“你知道犀牛吗?犀牛!芭蕾犀牛!
你知道犀牛视力不太好吗?
哦,是的。
我就是犀牛,犀牛,芭蕾犀牛!
哦,是的。
我就是犀牛。”
马路一直循环这段词,他想不起别的,就只记得这么多,他又不忍心换另一首歌。就好像他的母亲抱着眼睛不好的他哭得歇斯底里,告诉他一个残缺品无法成为优秀的孩子,告诉他不是男人梦想中的优秀品,所以男人抛弃了她们母子俩远走他乡,寻找新的纸醉金迷。
母亲哼唱着这首歌将马路送到了孤儿院。
“女士,你的孩子还有母亲,这无法送到孤儿院。”院长眼中的无奈都快要溢出来,他一遍又一遍的向面前的女人解释,希望警方在接到电话后能尽快赶来。
“他没有了!他没有母亲!”
一天天长大的男孩子永远无法忘记那天,歇斯底里的母亲终究是松开了他的手,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头撞死在门柱上,嘴里还哼唱着:“你知道犀牛视力不太好吗?你知道他的梦想是飞行员吗?你知道生出的孩子无法继承他的梦想后的丑恶嘴脸吗?”
马路这段翻涌的回忆一点点平息下来,向导死在了他的精神图景,那头骄傲的雄狮也一并在墓园埋葬,他给墓园重新挂上门锁。
马路醒了过来,刺耳的警报声和刻薄的咒骂吵醒这份美梦。
前来为他疏导的向导靠在墙边,双眼死死瞪大,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,七窍流血,脖子被人徒手扭断,诡异的耷拉着,像是破败的布偶娃娃。马路背对着瞄准他的麻醉枪,伸手将那副金丝框眼镜摘下来,撂到脚下狠狠踩碎。
“你又在做噩梦了。”
周自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像是给深陷泥潭的人递出救命木棍,马路死死地抓住,从梦魇中惊醒。
周自横已经醒了过来,或者说是被马路汹涌的情绪所影响,两个人建立起来的精神链接还是很脆弱,悲观消极的兴趣像是海啸一般拍打着纤细的丝线,拉扯着周自横醒来。
马路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,红色血丝已经弥漫他的眼白,他的嘴唇因为忍耐被咬破。
可是这些周自横都看不见。
周自横睁开了眼睛,灰白的瞳仁在月光下像是宝石,无一不昭示了他是一个因受伤而导致视力退化的盲人。
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脚边,周自横感觉到了轻微撞击,他无暇顾及,马路的手此时已经伸过来,他的半个身子挤在座椅夹缝中,死死地抓住周自横的手腕。
周自横的另一只手覆过来,搭在那只滚烫的手上。
02.
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山坡,男人似乎还是不太习惯恢复视力后的世界,他走得极为缓慢,甚至还保留致盲时候的习惯。他穿过浓雾、穿过矮树林,踏过长满荆棘的小山坡。
周自横自诩不是一个勇士,或他承认自己是万千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,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,怀揣一颗救治世人的心游走在各个角落。
但他又深知,医生难自治。
少年时期对爱情的执着让他干了一件后悔终身的事情,被心爱的女人拒绝后他毅然决然地申请奔赴战场,彼时心灰意冷的他抱着赴死的心态,希望自己的死去,能在女人心中留下淡淡的痕迹。
他的脸色平静且安详。
他穿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,战场的人们都认识他,或者说被病痛折磨的人都认识他,在生命垂危之际,这名医生会出现在现场,那代表你多了几分与死神回旋的余地。
可战争是无情的,天灾更是最狠心的审判者。
周自横终究是为年少的错误付出了代价。
暴雨天因为赶着为阵营的士兵急救,被泥石流卷裹滚下山去,再次睁眼得到的却是自己的视力会陷入无法制止的退化中,而能制止这个退化的人正是周自横自己。
医生们感慨命运造化,感慨世界的不公,可只有周自横知道,那是属于自己的惩罚,为年少的鲁莽和情爱买单。
周自横在墓园门口停下,鬼魅的月亮依旧高挂在天空,珍珠般的微光照亮他前行的路。
一声炸雷响在天边,震耳欲聋,如同炮弹出膛,周自横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救治方式,属于向导和哨兵的治疗方式,大雨倾斜而下,周自横有条不紊地向前走去,他的目标在墓园的深处,月亮的正下方,那皎洁美丽月光下的白色犀牛正安静地守护着脆弱的人。
周自横的印象里马路是个安静听话的孩子。
在路上捡到不知所措的周自横时,马路乖巧的询问着他的目的地,周自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目标,只是随心走在这趟旅途中,走到哪里算哪里。
跟马路建立精神链接时那个孩子也是支支吾吾的,他生涩的表示自己相貌丑陋,精神疯癫,他的精神图景更是可怕的墓园。但周自横通过手腕上颤抖的手能感受到马路本心并不坏。再加上,周自横与马路的这趟漫无目的的旅途想要稳稳地走下去,确实是需要周自横这个向导给马路这个哨兵进行精神抚慰。
很神奇的是第一次精神链接出乎意料的顺利。
周自横先是被阳光刺痛了眼睛,然后睁开眼模糊一片,适应许久之后,一双素净的棕色眼睛装进来,然后是一头乱蓬蓬的炸毛短发和邋遢的胡子。
“你是被吓到了吗?”马路委屈巴巴地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周自横。
“那倒没有。”周自横连忙摇头,“只是感慨那么扎手的果然是胡子,也知道了为什么我让你帮忙装剃须刀的刀片,你却怎么都不肯。”
马路盘腿在周自横身边坐下来,他无声地看着周自横艰难的坐起来,好奇宝宝一般的打量着眼前的墓园,然后出声问道:“这里会有日出吗?看着离天空这么近,日出一定很震撼。”
马路先是一愣,然后摇头,“我没见过。”
“还挺可惜的。你见过西藏的日出吗?”
“那是什么地方?每个地方的日出都不一样吗?”
周自横伸出手指,“那是肯定的。这事儿还要从我没有瞎之前说起,当时我去拉萨找一位僧人,希望求一串手链保平安。那僧人却拒绝了我,他希望我先去看南山公园的日出。”
“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
周自横骄傲地回忆,他希望用简单的词汇尽力描绘出他当时心里的感受:“南山公园是布达拉宫的正南方,我早早就去了。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的时候,第一缕金光赋予布达拉宫无与伦比的神性,就好像虔诚地信徒求得太阳的馈赠,镀上一层瑕光。”
“听起来很模糊,但一定很震撼。”
“我看旅行指南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,事实上对我来说就好像.........没煮熟的鸡蛋黄,掰开的时候流出来那一瞬间。”
“这个听懂了。不过我下次煮鸡蛋一定会小心,不会煮得半生不熟的。”
周自横是很靠谱的人,或者说他包揽世界,给马路重新开了一扇窗户认识这个世界。
“你为什么会同意我上车。”
“因为看你可怜而已,像我那个死去的淋湿小狗。”
周自横气不过,但他还是给马路讲了玉龙雪山。
“为什么我们不能拐弯去雪山?”马路问。
“因为你会冻成冰棍被北极熊吃掉。”
“北极熊不在那里。”
“那会被我吃掉。我们距离雪山还远,而且你我没有保暖衣物,还记得吗?昨晚你还穿我的外套睡觉。”周自横拆开马路从便利店买的冰棍,虚空举出去,他不知道马路的具体方位,只知道这样做马路的小脑袋瓜就会追过来咬住。
或者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。”马路低头看着周自横熟练地给自己的手臂包扎,那是抓野兔的时候摔下猎人陷阱,被尖刺刮伤的。马路没想说,但周自横闻见了鲜血的味道。
“我比你大多了,小毛头。”周自横手指反转,漂亮的打了个蝴蝶结,如果不是马路确定周自横确实是盲人,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在装病。
“再加上,我之前是个医生,这些是我的基本技能。”
“我能学吗?”
“当然。所有的技能只要有人教、只要肯练习,都可以掌握。”周自横双臂环抱,“但我觉得你这么粗神经,估计很难学会这么精细的技能。你可以从烤兔子开始,学一些烹饪技巧。”
“听起来像是饿肚子的人能说出来的话。”马路抚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,认命的提领起来兔子为晚餐做打算。
每天白天,马路都会尽心尽力地开车,周自横在副驾驶闲得无聊,不停地跟马路聊天。
“也许我们可以去蒙古。”周自横说这话的时候嘴里塞了半拉橘子,那是马路给他的。
“为什么要去哪里?”
“那里有大草原,还有马,跟你同姓的宗亲。”
“我不这么认为,因为他们有可能是黑马、白马,马可能是名儿。”
周自横乐得直拍大腿,橘子汁不小心从嘴角溢出来,马路剥完手里最后一个橘子,顺手给人揩去汁水。
退出回忆,周自横安然望向栖息在枯草枝中的白色犀牛,马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,双眼通红,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溢出。
马路悄声问道:“这是我无与伦比的爱人。”
周自横笑弯了眼,“这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大了,看得出来有好好吃饭。”
马路歪头,周自横小心地靠过去,先用手背凑过去,见犀牛不做声响,就放心大胆的伸过去手,“明明都已经很熟悉了,但每次见面都好像第一次一样。”
周自横坚定地伸出手去,白色犀牛仰起头,看着那只手一点点靠近,不容置否地伸进腹部,白色犀牛化作白色光团向手心处聚集,一点点凝聚成蜷缩的人形,周自横手腕发力,手臂肌肉鼓包,径直把人拉了出来。
尚在昏迷中的马路脱离白色光团。
而身后双眼通红的另一个“马路”,慢慢向地面匍匐,灰色的盔甲逐渐覆盖他的全身,两只粗壮的犀牛角也在拢起,一只不同于刚刚的白色犀牛,灰白色的犀牛在周自横身边成型。
周自横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,任由昏迷的马路扑向自己怀里,两个人重重跌落到枯树枝里。
月落西山,属于周自横的精神图景顺利的蚕食这朦胧虚假的墓园。
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,金色光芒如同流水一般冲刷清冷诡异的墓园。
马路在一片鸟鸣声中醒来,睁眼先是一片朦胧,猛烈的阳光让他的眼睛刺痛,但他很享受这种氛围,视线逐渐凝结对焦,入目是一只抖擞翅膀的红颈小鸟,淡淡的辉紫蓝色藏在这抹红色中,
在太阳光的映衬下犹如点缀的宝石。
“睡醒了?”周自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琥珀色的眼睛与小鸟一同出现在蓝色天空上,让马路只觉又一次深陷梦境。
“你又把小太阳放出来了?”马路哑声问道。
“事实上,是它自己要出来的,看起来他很喜欢和你的犀牛玩。”周自横回道,伸长手臂,小鸟借势展翅飞翔,马路转过头去,蓝喉太阳鸟兴奋地绕着低头刨地的灰色犀牛转圈。
“土不拉几的,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。”马路的脸滚烫,犀牛羞涩的心情通过链接顺利传递。“不应该是白色犀牛更高贵吗?”
“这才是正常的犀牛吧,至少我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都是这种。”周自横摸着下巴很认真的回答:“白色犀牛反而是稀缺品种,很难触碰到的。”
“.........是吗?我没有去过动物园。”
周自横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,随后打了个响指,“如果按你说的,我们正走在前往A市的路上,那里倒是有一家动物园,可以去看看。”
马路双手捂脸,哼哼唧唧的:“好吧。”
03.
马路再三交代,无论如何都好好待在这里,自己去排队买票,周自横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快去快回。
马路还是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,确认周自横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后,快速挤进人群去购买动物园门票。
人群中,一灰色短袖的男子捧着一桶爆米花坐在了长椅上,他看着马路走远之后,才开口:“月落西山。”
“日出东方。”周自横回答。
“袁朗,目标情况如何。”
“周自横。目标情绪稳定,已经顺利建立连接,但精神图景不详。关于代号018哨兵塔呈递上来的文件,申请驳回,重新调查。018号哨兵塔存在恶意精神改造、囚禁黑暗哨兵等不受控行为。”
“申请收到。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?”
“代号犀牛的黑暗哨兵仍存在不稳定因素,申请延后抓捕期。”
“马路是参加过多次前线战斗的英雄,总塔不会亏待他的。事实上,这场抓捕行动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回归正途。”
“这位年轻的英雄需要的不是二次禁锢。常规禁闭室治疗不适合他,我有足够丰富的治疗经验,能保证在这次旅途中彻底治愈他。”
袁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,“这些不归我们管,我们只是把你借调出来,按计划行事并且必须保证你的安全。你有这个意愿,只能向王庆瑞总指挥长提交申请。如果需要帮助,我想我的伴侣高城也许可以帮你。”
周自横愣住,随后释然地勾起唇角:“我不介意再多一份逮捕令。”
“我想王指挥长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。顺带说一句,高城就在我身后,他可以听见我们两个的谈话。如果不出所料,他要丢下耳机冲出来了。”
马路此刻已经挤了出来,他看见了突然站起身的周自横,也看见了出现在他身边的不明男子。
蓝色的太阳鸟直冲马路而来,就见周自横跌跌撞撞地扑向马路,坚定不移地把手放到马路手中反握住,直接冲入人群。
袁朗等了好久,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高城,他大口喘着粗气,手指着袁朗不断颤抖,好久才气顺过来叫嚷道:“你发什么神经!把人放跑了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!”
“安心,高队长。你们塔的高级向导你还不放心吗?我们之前派出那么多人都没能接近目标,也就他顺利接近了,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。”袁朗扯过高城让他坐到长椅上,两个人懒洋洋地瘫在长椅上晒太阳。
“周医生是高级向导没错,他还是我们塔里医疗部的部长呢!现在部长没了上哪儿补空缺?挖你们的过来啊!”高城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,恶狠狠地说:“我接下来的报告全交给你了,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收拾。你说你们A大队的人怎么这么能惹事?你一个队长也不靠谱。”
袁朗连忙哄人:“赔赔赔,把我赔给你行不行啊。”
“滚。”
“吴哲已经把定位器放到那辆车上了,齐桓带着人就跟在他们两个身后,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。这样你看行吗?高队长。”
高城仰头看了看悬挂在天空的太阳,不知为何想起医疗部的白炽灯,绷直的背舒缓下来:“这还差不多。不过,我也好久没出过塔,猛地晒太阳还有点不适应。”
袁朗追赶话头,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门票,邀功一般举到高城面前:“借花献佛。本来是周自横要求的,可现在看来他那份不需要我们出了。高队长看在票退不了的份儿上,赏脸去玩一圈?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