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求期设定
alpha章卫平x beta方连喜
enigma袁朗 x alpha 高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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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卫平绝对算得上一位合格的引导者,高城对着眼前眼神纯良的方连喜暗自腹诽。
与常年沁润军营的高城不同,混迹于个体兴农事业的方连喜,日常处理大小事务显然比高城的更为棘手,没有部队作为强大的后盾和同行者雄厚的资金来源,面对的是更多的家长里短和勾心斗角,看惯穷苦悲凉,吃透酸甜苦辣。
然而这些事情都没有让方连喜披上虚伪的外甲,他几乎要把所有的感情都写在脸上,他中规中矩地走在兴农道路,恪守本分,又依然保持对生活的热爱。繁忙琐碎的兴农工作并没有磋磨掉连喜的热情,他的白衬衣永远是那么板正,他的领带几乎每周不重样,手边的文件包永远是最新的项目报表,手心是一层厚厚黄茧子。
高城不是没有听过连喜的事情。
眼神纯良、思维单纯是方连喜的固定标签,少年时期是与高城如出一辙的执拗,毅然决然奔赴集体农社,投身兴农事业。
早年间曾在项目上受过骗,高城也是有所耳闻,可对比起连喜受过的苦难,印象最深的还是连喜一句淡淡的他受的骗还没有农民的多。
北大荒之下的阴暗画卷在高城眼前徐徐展开:虚浮的粮价、颗粒无收的土地以及更新迭代的痛苦。经历这些后,他依旧秉承本心,怀揣赤城相信所有人,把青春挥洒在土地之上。
这个远方血亲的故事比起同辈其他的传奇故事来说,略显平淡。
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,回神细细咂摸,发现他更像是一杯醇香浓厚的茶,初入嘴是苦涩的茶沫,蕴含的风吹日晒让人咋舌,经过时间的淘洗,独留唇齿间的一抹淡淡清香使人留恋。
深夜买醉对于现役军官来说不是一个好事,但连喜今晚过于磅礴的委屈让高城难得折中,选了一家距离驻地较近的餐馆,在小包厢里两个人抱着果汁买醉。
虽然连喜在来之前放出豪言壮语,说要不醉不归,可对于手边这个身份特殊的血亲,他还是有所收敛,他与高城都知道这是一个带有赌气意味的玩笑话,毕竟两个人都是一个电话打来就必须到位的存在,保持绝对清醒刻进两个人的骨头里。
高城将酒水换成了橙汁,连喜则为了夜晚能更好入睡,多点了两杯温牛奶。
菜过三巡,果汁混着牛奶吨吨下肚,闷葫芦连喜不开口,高城倒是首先发难。
“你在想你师傅?”
虽然听说过高城的莽,但这么实打实的戳破心事还是让连喜一震,刚上来的温热牛奶刚刚入口就呛到咳嗽,乳白液体飞溅。
连喜好不容易缓过神来,那边高城不经意的递过来纸巾,旋即又喝了一口橙汁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连喜不死心的问道。
“你都打电话跟我说多少次了,自从他出国之后,抱怨每天给他打电话都不接。”高城含着毛豆,让细微的咸腥在嘴里蔓延。
“那是来自同事的关心。”连喜嘴硬补充道。
“是,那你还真是好同事。怎么不见其他人给他打,他们不是同事吗?”
一个外人都能直接点破连喜的心事,连喜觉得自己有些失败,或者说在章卫平面前装了那么久的矜持样子就好像跳梁小丑,连喜觉得自己活着太费劲了。
关于这件事,连喜觉得自己没有掩饰过什么,他学不来、玩不转那份心思。
少年时期走过不少弯路,吃过的亏是同事都看不下去的地步,于是就把章卫平推荐给连喜,告诉他已经事先沟通过了,可以抽空去拜访一次。
第一次拜访,方连喜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,不过当他踏入章卫平所在的企业办公室后,还是被尽数击碎。
毕竟,没有哪个人一上来就喊人家师傅的。
当时的章卫平什么表情,连喜自然是看不见的,他能看见的只有自己那落了灰尘的皮鞋和脚下价值不菲的地毯。
“既然你喊了我师傅,那我多少得拿出点师傅的真本事。”
五年的时间,甚至更久,久到连喜自然而然的应了章卫平的同居要求,退掉租赁的房子,搬进了他的单身公寓,挤在一起过日子。
章卫平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师傅,他把自己早年前在兴农事业吃过的亏,踩过的坑,掰碎了揉烂了,撒在与连喜的日常沟通之中。他并不会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,而是藏在日常中等着连喜自己发现,显然连喜是个很好的学徒,那双透亮的眼睛直取要点,谨记在心。
这也是章卫平卸下心防的开始。
满腔热血的方连喜好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,闷头跑在路上,而章卫平也从岔路并行而上,两个人从一开始前后指引,逐渐变成并肩而行。
方连喜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的,或者是被其他人点破的。
过多的将心思放在事业上,让连喜对感情一事显得有些迟钝,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,一些看中连喜的人还没有将爱意宣之于口,就掐死在摇篮中。就好像有人罩了一层玻璃罩子,将这朵尚未开放的花苞保护起来,度过漫长的花期后,在特定时刻灿烂绽放。
“说真的,他们都默认我喜欢他。”连喜闷声闷气的,筷子不停戳盘子里的豆角。
“确实是这样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只要你开口,他绝对会同意。”
事情偏偏就出现在这里。
就在连喜打算把这个感情说出来的时候,章卫平好像托孤一样,把企业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,董事会匆匆进行决议变更日常事务处理权,连跟连喜一起租的房子钥匙都一并放在抽屉里,留了封信表示自己因为一些棘手的事情要出国,匆匆忙忙踏上飞机。
而连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出差回来,他那件扑满灰尘的外套丢在客厅,餐桌上还扣着章卫平给他做的饭菜宵夜,甚至还贴心将熬煮的鸽子汤煨在瓷汤盅里,就连衣柜里也整齐码放每天的衣服,沙发上是一套崭新的衬衣裤子,阳台上曝晒着连喜的枕头和被子。
“别告诉我,你没还跟他说。”高城话一脱口就后悔了,眼前的人因为这句话显得更加萎靡,头都好像要栽到杯子里。
“这就是问题所在!我同事都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,可我还被蒙在鼓里。”
连喜掰掰手指,伸出五个指头在高城面前晃来晃去:“五个月了,从他去了国外后,再也没发过消息,偶尔来的信也只是风景照和当地的明信片。”
想到这里,连喜更委屈了,他不想看章卫平的笑脸,或者说他更想看自己站到那个人身边一起经历这些。就好像好不容易拉近于他的关系之后,这个人把情窦初开的人就这么撂在这里,现在又被比自己年龄小的高城戳破,血肉模糊的摊在面前。
“他就是个傲慢的人,仗着是我师傅.........给我提供住房的地方,三餐按时.....他走了我也能好好过!”
高城有些头疼的看着连喜,他不想帮连喜理清楚里面的关系。
大概是因为血脉相近的缘故,高城不自觉想起自己也有过这么一段时期,明明在意的不得了,但碍于身份和别扭的性子,不肯把一切都说出来。袁朗说他是刀子嘴豆腐心,如果早八百年认清现实,也不至于自己软磨硬泡那么久才把人追到手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和连喜是很相似的,都是猫科动物,尽管高城很不想承认这个事情。
唯一不同的是,连喜比他更勇敢、更能直率的面对自己的身份。他似乎看不见世界的污秽和阻挠,纯粹的认准目标后就一定要走到那里,就好像一只隐藏在森林里的小精灵,执着的寻找着章卫平为他打造的乌托邦。
双向暗恋的倒霉蛋,高城吞咽下果汁。
“才五个月而已。五个月也没见你身上的味儿少多少。”高城下意识开口。
“什么味道?”连喜后知后觉,他有些尴尬,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,一个普通常见的BETA,不具备生育,不具备腺体,不具备特殊的气味。
“茶香啊。”高城无奈地叹气,“攻击型极高的茶香。”
“我不喝茶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高城伸手打断他,为了防止话题被岔开,赶紧接话,“不是你的,是经常跟你在一起的人,你就跟熏火腿一样,都快腌入味了。”
连喜的脸爆红,他紧了紧身上过于宽大的棕灰色外套,不自然的解开白色衬衫的顶扣扇风,“房子不能空着啊,万一哪天他回来了......”
“他肯定会回来的。”高城补道。
连喜用筷子翻过盘子里的排骨,那是高城刚夹到他碟子里的。因为他断断续续陷入沉思,桌上的饭菜基本凉了不少,比起高城面前堆砌的食物残渣,连喜沾了一点的酱油碟子显得可怜。他低头恶狠狠地咬上一口,暗想这家餐馆的排骨肉干柴无味,还不如章卫平离开前炖得那盅汤。
这顿饭开始的仓促,结束的也仓促,临结账的时候高城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,问道,“掐日子算算快到中秋,今年家里在酒店订了包间,估计那几口子推不掉老大的邀请都得去,到时候免不了又得催你,你准备准备。”
连喜苦瓜的脸色更绿了,原本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一起扛着,现在陆陆续续都有了伴侣,连一向难兄难弟的高城也悄悄有了人,独独剩他。
桌面上属于连喜的牛奶杯已经空了,白色气泡附着在杯壁上。高城对着一碗面埋头呼噜,吃到最后还是一碗朴素的素面更对他的胃口。
连喜觉得自己临时拉高城出来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,扭过头去,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小雨悄悄落下来,不似雷电交加,秋季的雨水绵密细润,轻飘飘落在玻璃窗上,很快打湿玻璃。
方连喜不由得想,大概章卫平就像这场润物无声的秋雨,早就下满了自己的心,然后催熟一颗爱恋的果实。
五个月对方连喜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意义,就好像高城徒等袁朗两年,时间于他们而言更像是无意义的计数,日历一张张撕去,废纸一般的日子必须抛在脑后,化作数字1。
他们两个的相同点就在于伴侣没有明确的归期。然而,高城则是固执的记住袁朗离开后的每一天,他会在夜深人静时分在角落点上一支烟,摊开本子写上一篇日记或者写上一封信,然后不寄出去,找个地方放起来,把多余的情绪排出体外。
第二天高城还是高城,训练、工作、会议依旧充满他的生活,与往常无异,就好像过了今天袁朗就会重新回到他的生活,下一秒就能正常交流,谈天阔地。
方连喜觉得他跟章卫平更像是没有结果的苦恋,两个人仓促坠入爱河,清醒过后两个人都明白彼此是没有结果的,更坦白的说,alpha跟beta是很难产生后代的,属于章卫平的那股淡淡的茶香,是连喜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的存在。
即使自己将章卫平的味道穿在身上,随着时间流逝,这味道总是会散尽的。
电话铃声和玻璃敲击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,高城低头看向手边,而连喜下意识地扭头向外望去。
章卫平就站在玻璃外面,西装外套乱糟糟的搭在肩膀上,湿透的衬衫下胸膛剧烈起伏,他单手撑住玻璃,死死望着里面转头看他的连喜,眼中的焦急很快被熟悉的温顺替代。
这一刻,两人超人的行动力都展现出来,夺门而出的连喜炮弹一般扑向章卫平,章卫平单手揽住扑过来的人,还未等站稳就急促地吻上去。连喜懵懵懂懂,即使是接吻也不肯闭上眼睛,就好像眼睛一闭章卫平就会消失一样,双手不自觉环抱他,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。
情真意切时分发出的满足声让连喜整个人泛红,章卫平的手同样扣住他的腰,温柔地让眼前人尽数沾染熟悉的味道。
不管是事业、生活、还是接吻,章卫平都很好的引导连喜,看着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,恋爱亦是如此。
“我想你应该学习,在接吻的时候如何用鼻子呼吸。”章卫平有些破坏气氛。
趁着连喜的羞涩情绪还没有反映出来,章卫平细碎的吻落在嘴角,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连喜下意识深呼吸,一股淡淡的味道渗透口腔。
连喜有些明白,为何高城会说自己身边无时无刻存在的茶香,那是属于章卫平的味道,表达了他难以分辨的情绪和爱意。
“喜欢吗?送给你的礼物。”章卫平抬手抚平连喜身上宽大的外套。
“从现在开始,你会拥有完整的我,包括气味。连喜,接下来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,一门关于章卫平的课程。”
高城夹着电话嗯嗯啊啊的,眼睛早就随着连喜慌张地跑出去而跟出去,随后他看见两个人在雨中紧紧相拥,一把迷彩墨绿色的折叠伞挡住了接下来的画面。
“吃饱了?”电话那头的人适时插话进来。
“嗯。差不多,顺带看了个热闹。”
“好玩吗?”
“伞是你借给他的。”
电话那头的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低沉的嗓音隔着电波拂在高城耳畔,勾的心痒痒。
“顺路而已,我只是奉命来带走我家小老虎,可不管其他猫咪的事情,饲养员会生气的。”
“死老A,嘴里没一句好听的。”
“想听更劲爆的吗?”
高城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,嗯了一声。
“来之前,章卫平跟我说,国外有家能把腺体里的信息素提取出来做成香水和香氛饰品的公司,但很不凑巧因为需要切开腺体,抽取血液进行定制研究,所以存在一定风险,需要配合封闭治疗。”
高城的皮鞋砰地一声撞到墙角,钻心得疼痛让他龇牙咧嘴,好一阵才缓过来。
“你悠着点。不过,眼下来看,他成功了,不是吗?我送他来的路上看见他手里捏着香水瓶,还有他结巴的说什么求婚戒指,我推测很有可能没多久就要传出喜讯了。”
高城愣住,“你确定?”
“不过他更希望这件事在完成之前,暂时烂在我们三个人的肚子里。关于香水和戒指的来源,更希望不要提。”
“你这是拉人下水啊,袁上校。”
“冤枉我了啊高营长。你说,过两天的家宴,你这个哥哥会不会把人领回家给大家瞅瞅?”
高城心里咯噔一下,就好像自己被迫跳进了什么陷阱一样,他的后槽牙恶狠狠地摩擦,急匆匆的推门出去就要寻找电话里的人。
一辆绿色吉普驶过,熟悉的笑脸出现在眼前,袁朗举起手里的行动电话挥手:“高营长,饭也吃了,戏也看了,该回家了吧。”
“正好你来了,拐个弯去趟超市,过两天家宴,我什么东西都还没买。”
袁朗看着人坐上副驾驶,系好安全带,调侃似的说:“着什么急啊,时间还早呢。”
“况且,今年有的人肯定比我们着急,你就瞧好吧。”
——TBC——